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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起來,十年沒吃小龍蝦的我,居然在這一刻忍不住動了凡心,幾乎就要破了戒。 面前大如拳頭的小龍蝦整整齊齊趴在一塊兒,仿佛在沖我眨眼:鐵蛋!我已經(jīng)洗香香了,快來把我脫光光!  很小的時候,姑姑會帶我去溝渠里釣龍蝦。 釣滿一個水桶,就收工回家。去了頭尾去了殼,剝出肉來,大火紅燒。方才惡狠狠的小龍蝦們,轉(zhuǎn)眼就成了軟綿綿的腹中食,我舔舔嘴唇,眼巴巴地盼著下一次垂釣。  來到杭州以后,我就沒再吃過小龍蝦。哪怕華燈初上,滿杭城都會亮起小龍蝦的大字招牌。不知是因為剝龍蝦太過麻煩,還是因為調(diào)味不合我口,抑或是因為龍蝦館子里,沒有姑姑煸燒入味的疼愛。 甚至456蝦、789蝦的意義,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。  “我們的菜單里,沒有普通龍蝦。”老板娘佳佳剝開一只龍蝦的頭,慢悠悠地說。所謂的普通龍蝦,指的是重量在9錢以下的龍蝦。重為7、8、9錢的龍蝦,已然是市面上尊貴的品種,而4、5、6錢的蝦,正在夜宵市場上大行其道。 可是弄蝦的菜單上,龍蝦的個頭全部以一兩起步。小的一兩,大的足有一兩五錢。這古樸的算法,怕是要在算盤上撥楞撥楞“一下五去四、一下九進(jìn)一”,才能弄個拎清。  清蒸小龍蝦,倘若沒有十足的功夫是不敢打上招牌的。生長在海邊的我慣常知道,只有極新鮮的食材,才配得上被清蒸。 和大閘蟹一樣,這清蒸的龍蝦,除了殼,沒有一處是不能吃的。拆下蝦頭,千萬別忘了吮蝦黃,鮮嫩柔滑的滋味,絲毫不輸給大閘蟹。 剝出蝦肉來,竟帶著點天然的甘,醬料分咸辣和咸酸,裹住蝦肉,讓人上癮。再抬頭時,郭導(dǎo)面前已經(jīng)堆滿了蝦殼。  為什么會賣臭豆腐?我很是不解。 開在胖大姐對面的弄蝦,曾經(jīng)見證了無數(shù)次深夜排起的長龍。看到老們客坐在門口眼巴巴地等著,老板想,不如自己搗鼓搗鼓,炸份臭豆腐給他們解解饞吧。  誰能料到這份送給客人的臭豆腐,竟被嘴角都來不及抹的客人央求著上架,直到今天,賣得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在剛剛開出的濱江新店里,也迅速成為了點單的頭牌。 我對完美臭豆腐的定義是,炸得酥脆,蘸得入味。油鍋里的功夫和調(diào)醬料的功夫缺一不可。  “龍蝦和臭豆腐的醬,都是我自己調(diào)的。”老板充滿自信又略帶羞赧地笑了。 甚至研發(fā)出杭州第一份臭豆腐小龍蝦,也是老板在數(shù)個不眠的夜晚,琢磨而成。老板是學(xué)廚出身嗎?他搖搖頭,佳佳笑著說,他啊,原本就是做宵夜給我吃吃,沒想到朋友們都喜歡,索性開了店。  所有批次的小龍蝦,佳佳都要親自篩選,小于一兩的,通通退給供應(yīng)商。 “個老板噶難弄的。”供應(yīng)商屢屢抱怨,佳佳反倒坦然自若:客人就像家人,給家人吃的,怎么能馬虎呢!  出乎我的意料,臭豆腐小龍蝦里的兩種食材,竟能如此和諧地共存。水煮的臭豆腐不會過于逼仄,而龍蝦的鮮香又滲入湯底,與之相融。 多余的形容詞不必再講了,從這一口開始,我已然化身十足的小龍蝦擁躉者。  吃完臭豆腐小龍蝦,我愈發(fā)饞了,咂咂嘴,忍不住又叫了五份炸臭豆腐。“炸得酥脆,蘸得入味。”咸醬和辣醬各蘸一點兒,一口一塊,當(dāng)真完美。 就沖著這幾碟曾被客人點名想買走的醬,肚皮滾飽也值了呀!  “老板,有外賣嗎?” “當(dāng)然。” 我們的深夜,不用去居酒屋吃桶裝泡面。叫個弄蝦的外賣,開瓶啤酒,家里的客廳啊,就是個溫暖的深夜食堂。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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